过年记忆
□葛国彦
我的老家在石家庄市藁城区贾市庄镇,那里是著名的梨乡、蔬菜之乡、宫面之乡。肥沃的土地养育着勤劳的人民。从小我是在贯庄村姥姥家长大的,一直到上高中,才离开村子住宿到学校,而后参军入伍,转业又回到石家庄工作。今年春节,响应政府号召,就地过年。虽然暂时不能和家人团聚,但儿时过年的记忆一直在我心头萦绕。
那时,妈妈在村里小学当老师,爸爸在西藏自治区人民医院工作,回来一趟不容易。平时照顾我和妹妹就全靠年迈的姥姥姥爷了。进入腊月,妈妈还没有放假,姥姥姥爷就忙着张罗蒸年糕,寓意年年高。姥姥把红枣洗干净,黄米面用温水和成半干,锅上放好篦子和笼布,一层枣一层面,至少要五层。姥爷在旁边烧着火,而我则一个劲儿地问什么时候能吃。姥姥说:“别着急,你看你就像个馋嘴的媳妇。”说完姥姥姥爷笑了,我也笑了。
腊月二十以后,村里开始准备写春联了。村里管春联叫对子,写春联也叫写对子。村里能写对联的不少,但毛笔字出众的也就那么几个人。一个是我大姨夫,乡亲们都叫他“小圈子”,他是离休干部,偶尔回家就热心帮助乡亲们写对联。另一个就是我魁堂舅舅了,舅舅有文化,就像电视剧《文化馆长》里的管文化。年轻时舅舅一直在生产队当会计,写得一手好毛笔字。舅舅也是一个热心人,临近春节,他都会提前备好红纸、砚台、毛笔,义务为乡亲们服务。那时我们是对门,他写好对子,我负责放在一边晾干。舅舅虽然辛苦,但我知道他心里是高兴的,因为给乡亲们送去了美好的祝福。
大年三十晚上吃过晚饭后,姥姥姥爷早早就休息了,准备初一早上起五更。起五更是冀中平原初一最有仪式感的重要一项。早上4点多,姥姥姥爷就起来了,把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、利利索索的,等候晚辈走节磕头。最先来的是孙子这一辈的,大家提前约好在一个大辈家集合,然后一起走节拜年。那时每次都在我家集合,人多时有七八十人,大家一起说着,爷爷奶奶,给你们见节了,磕这里了。姥姥姥爷就拉着领头孙子手说着:“不要磕了,地下脏,快起来。”而我给哥哥们敬着香烟。后面是侄子辈的走节,并且走节时,男的女的分开走,一直走到天亮。
“拉大锯,扯大锯,姥姥门口唱大戏,请闺女,叫女婿,就是不叫小外甥去,不叫去,我跑着去。”过年唱大戏是村里必备的节目。临近年底,村里就商量请哪里戏班助兴,请戏班叫写戏。我记得请得最多的是黄家庄村里的丝弦,他们唱的是连台本戏《呼家将》和《杨家将》等剧目。另一家就是藁城高庄史家班河北梆子剧团了,他们是一家子全上阵,敲锣司鼓拉弦,生旦净末丑齐全。乡亲们跟着剧情表达着自己的爱憎。我常常和姥姥拿着板凳提前占好位置看戏听戏,姥姥用戏文给我讲着最朴素的道理。
如今日子越来越好了,爸爸妈妈依旧像姥姥姥爷当年那样辛苦帮我们照看孩子。拜年的形式多种多样,有微信短信视频拜年等。对联福字也都买现成的了,想要什么有什么,鲜肉鲜菜,鸡鸭鱼虾货源充足,快手抖音电视电脑也替代了以前的大戏。但我只要有机会回到老家,一定会到大伯大娘、叔叔婶子和舅舅家拜个年,走个节。
(作者单位:石家庄市人民检察院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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